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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安X韩非】起乱 END

*写作水平越来越退步的自娱自乐产物,隐政非

*话说从“与非谋弱秦”到“始不用非”这里好适合开脑洞,虽然我对韩王安竟然到情势危急才派韩非出使这一点表示惊奇,我还以为以韩国的节操一开始就会跪(咳


秋,月犯四辅。[1]


韩王安怔然望着天边那静默洒下无限清辉的皎月,并没有古史或者历象中记载的荧惑之色,正相反,那是近乎于诗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轻歌曼吟。他知晓若是王叔在,并会对自己的这些思绪冷冷不置一词,于他,诗经中只有十六字真正值得铭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2]这十六字同他的所有主张一样,冰冷,断然,毫无转圜余地。故而那在河上做沧浪之歌的渔夫是应被斥责的,那在山中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是应被驱赶的。人的视野所能及的与不能及的,都被一张名为法的巨网所笼罩,其下不容私欲,不徇人情。旧朝代逝去了,那些面目模糊而相似的臣子,连擦干泪水的时间都不应有,便该尽职尽责的成为新朝代的顺民。


韩安想到这些本应与他有切肤之痛的事情,出乎意料地并无震怒,或者惊慌。正相反,他几乎是饶有兴致地想象着向来清瘦冷峻的王叔身着秦国玄色冠冕的样子,缓缓走上冀阙廷阶,然后端正地向那与他年龄相仿却远比他野心勃勃的君主行礼。他猜想那该是很贴合的场景,便如玉磬之于铜钟,是所谓近于谐的大雅之音。太多的流言从平直的咸阳道上流传开来,然后蜿蜒入阡陌,入市集,入宫室。这些飞散的流言勾勒出一个个宛若春秋时君臣相得的动人画面,或说年轻而雄才大略的君主对韩国使臣一见如故,或说韩国使臣也服膺其伟略自愿为其谋臣。他无心去分辨这些流言是真是假,他只是低下头,再次看了一遍旬月前秦国送来的言简意赅的书简:非,因故留秦。


书简中没有更多的解释,事实上他也从不该奢望以秦国现在的威势会提供什么解释。那楚国的国君不也是被他们直截了当的扣留了么?甚至,秦国还愿意送来书简就已经是对韩国居高临下的施舍。他们早已习惯不告而得.年复一年,秦国的铁骑冲击着韩国岌岌可危的国界,然后便是所有人都早已习惯的:割地,弃城,上贡。这一切早已成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默契,如同演奏了太多遍便熟极而流的韶乐,抵抗只是其中圆滑而短促的前奏。


他以为自己是可以适应的,就如同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所有先辈一般。毕竟,他并不比自己的祖先更可耻。他依旧可以安稳地坐在新郑城中,任由所谓郑卫之音轻柔地弥漫在宫廷之中[3],然后从从容容地签下一则被古雅的言辞粉饰好的文书,对西边的强秦表示自己的友善,再继续当他高枕无忧的国君。他当然可以,就像他身边所有对外物不以为意举止优美高雅的贵族一般,哀而不伤地叹道:事已至此,人力又何能改?


但有一个人却静静对他说道,“安危在是非,不在于强弱。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4]


他那时是确然信以为真的。


过去的屈辱对于尚且血气方刚的他来说是难以释怀的创痛,宜阳、穰邑、苑地、武遂、陉地、城汾、上党、阳城、负黍、城皋、荥阳……这些地名对许多韩国贵族来说业已成为一个个陌生的符号,但他却牢牢地记着它们。他还记得从前的晚上,他瞒着父皇取来宫廷内绘制精细而未沾上多少风沙之气的地图,缓缓地勾勒着这些城池的轮廓,想象着它们的温度。他是如此深的沉迷在自己的诞妄之中,以致在他的背后多了一道人影也未发觉。但再怎样的好的梦也是要醒的,他的手指终于游离到现今尚存的残破河山之间,然后他便颤抖地停在那里,直到那人突然握住他的手,低低说道,“太子必为韩国中兴之主。”


他猛然转过身来,而他的身后只有那轮清冷皎月。


过去的事到底都已经过去了,他想既然王叔能选择一种新的身份,那么他也能。或许当郑康公[5]也没什么不好,总归也算得上是一位富家翁。他无谓地想着所有这些,直到一个臣子面色仓惶地走了进来,那人开始说话的时候声音尚有一丝颤抖。他不耐地挥了挥手,让那人先理顺气再说话。


但那人却只是更为惶恐地跪倒说道,“臣刚刚得知,公子非已身死云阳。”


他手中的地图轰然坠地。他木然应道,“寡人知道了,你下去罢。”


在臣子告退后他开始无谓地推演猜想韩非死在秦国的原因,是因为秦王迅速地厌弃了他?还是因为和秦国重臣争权夺利故而败亡?无论怎样,这都和他没有关系,毕竟那人已选择做了秦臣,一切都是秦国之事。

他选择不去想这些,而去捡起地上那张地图,其上尚有着褶皱的痕迹。于是他小心地将其抹平,却终究是徒劳无功。但他还是不愿放弃,还是想尽己所能去让这张业已残破的地图回到原来的模样。他站在那里,穷尽心力想着其他可能的办法,但是芜杂的思绪在脑海中织成一张更为混乱且看不到出路的乱网,许多无用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他努力想将这些记忆全部抛开,却不料这些并无意义的事物却反而变得更加深嵌入骨。他变得头痛欲裂。


“臣为君死,死且不朽。”[6]


那是那人在临行时说的么?他记不真切。


但是却有更多的画面令他再也无法逃避:那人仔细勾画着地图然后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长此以往韩国必亡;那人恳切劝他再不要与秦国同盟,其本质无异于与虎谋皮;那人断然说道秦国客卿必不可留,纵其归秦只有后患无穷。但到底,他还是软弱地倒向了主张联秦的大臣一方。秦国虎狼之师谁人不畏?他知晓自己只不过是图短期安稳,但无论如何脆弱,那也是现今孱弱不堪的韩国所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而之后便是秦国急攻,他选择了遣非使秦。


那人平静地接受了,只是在临行的前一夜随意地对他提起楚怀王的旧事[7],他强作欢笑道,“王叔不用虑我安危,我自然知道不应如怀王这般以身犯险。”韩非看他片刻,淡淡说道,“臣心慰矣。”


他早该知道一切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他到底是选择不去想,仿佛这样许多事就不会发生。


而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所有的终局。


秦王政十四年,留非,非死云阳。韩王请为臣。


秦王政十七年,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以其地为郡,命曰颍川。[8]


FIN



[1]《史记·天官书》(月)犯四辅,辅臣诛。

[2]实在忍不住玩一把韩非引用诗经的这个梗。众所周知,韩非的老师荀子是出了名的喜欢引用诗经,基本上每篇文章都有,而如果我们把《韩非子》里引用的诗经都统计一遍的话,我们会发现韩非只引用过三句话……而且对于普天之下这一句话的重复引用频率高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3]韩国后灭郑,其都城新郑即原来郑国国都。

[4]出自《韩非子·安危》

[5]《史记·韩世家》二十一年,韩哀侯灭郑,并其国。

[6]《左传·成公三年》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

[7]《史记·楚世家》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于是秦国留人的习惯真是一以贯之……

[8]出自《史记·秦始皇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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