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唁

这一周在大智慧说自己看到了血海中觉悟，黑暗引领的光明后，雁王这个人物无疑变得更加复杂。不同于温皇所概括“纯粹的破坏”和他自己声称的“动荡九界”，是怎样的觉悟才会打动修行千年的大智慧，并且决意沿着这条雁王给的道路走下去，去实现地门的救世宏愿？

在探讨雁王的塑造之前，首先我们要记得大智慧是看过不少恶人的记忆的，但是他都采用直接洗去记忆令其弃恶从善的方法，而对于雁王理应充满着更多的杀戮与污秽的记忆，大智慧却为其动容，这就比较令人好奇了。如果我们比较回忆中的雁王和现在的雁王，两者气质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另一个更为显著的差别则在于回忆中的雁王尚缺乏这种踏入血海的决心，在至亲的师尊和小妹这种两难抉择中，他到底是无法对师尊下手，而只能在迷茫中痛苦于师尊对自己的杀局。那么经历了杀局后的他又将如何？死过一次的他成为了怎样的人？“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又是怎样的第二次死造就了今日的雁王？太多的谜团，太多的浓雾尚且笼罩在他身上，在过去那个迷茫脆弱少年和今日狠辣绝决的雁王中隔着似不可越的沟壑，那该是怎样无法探底的深渊？

还是回归尼采，在善恶彼岸中，有这样一句话，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而雁王在剧中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兼具怪物与深渊特质的复杂集合体。他不介意与天下敌对，不介意使九界动荡，直到现在没有人能猜到他的真正动机，只能不断地接近，不断地揣测，犹若小心翼翼进入深渊的探索者。但正如他对凰后说得那句话，你落地了么？没有人敢真正断定自己的猜想就是正确的，而深渊却依然冷漠地注视着世人。

但是他真的是一个纯粹虚无主义论者？真的只是追求纯粹的破坏？恐怕也不尽然，回到27集他与师弟之间的对话，他本人对于取九算的命兴趣不大，这一点可以排除他的动机是想掌握墨家的权势，正相反，他所倾向的是设下局让人自陷其中，为自己的信念而牺牲，最终作为英雄而被永远铭记。

总的来看这段话流露出相当深的虚无主义，但是跟凝渊只是为了纯粹的破坏而存在不同，雁王他是有一个“创造”的概念的，创造超人的形象，一个跨越时间的界限而永存的形象。“可以为着他的道德或生或死”，“愿意为现在的人死灭”，“选择纯净强大的精神性”。这几点都令人不可避免地想起默教授，一个纯粹的愿意为苍生而抛却一切的人。而更有趣的是另一句话，“为了大地能产生超人而自我牺牲”，这是否便是雁王现在践行的道路？

正义会变质，恰如尚同会中被利用的群侠；历史与真相可以被篡改，恰如雁王自己抹去了策天凤在羽国存在的痕迹，唯有英雄的声名永恒不变，那代表为了理念高贵的献身，代表了精神上的超越。“人类是一根系在兽与超人间的软索——一根悬在深谷上的软索。” 除却此岸和彼岸，其余没有任何意义，恰如雁王对俏如来所说的那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最后还是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我爱那些只知道为没落而生活的人。因为他们是跨过桥者。而雁王是否就是这样一个“跨过桥者”？在虚无中塑造英雄的形象以寻求精神上的超越？

回归剧集，墨世佛劫29集一个令我觉得十分值得玩味的点在于雁王对大智慧说的那段话，“把你的双手伸入最脏污的深渊，让它沾尽洗不尽的鲜血。”在上一集的背景中我以为这是鼓励大智慧去不要有顾虑地杀人，这一集才意识到这句话是指他自己，让大智慧进入他定义为脏污的记忆之中。这么看来倒是有一种很深的自我厌弃的成分在里面。我曾一度以为他是一个纯粹的不在乎善恶的虚无主义者，但是从这一段看来，他其实清楚这一切所代表的罪孽与污秽？那么他推动局势进展的动机就更令人深思。而在那之后与缺舟的对谈中，他更是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来催促缺舟做决定，“这不进则死的死局，难以抉择的后果，太让人怀念了”，他所看到的是否是旧日的痛苦徘徊在死局边缘的自己？那些残酷的往事终究磨砺出了今日布局缜密，冷漠超然的雁王，让他毫无破绽，却也让他一无所有。

而深渊之中的雁王，依然是一个我们只能接近而不能解释的谜团。

当然这些都是个人的猜测，雁王为何想要创造英雄？他所说的师尊遗愿到底是什么？羽国后续的发展又是怎样？只能看接下来的剧集如何揭秘了，而这些尼采哲学的投影也更多是个人的联想，不过作为一个看脸就能粉的颜汪完全不介意被打脸（喂！

PS 既然大智慧既然看到觉悟和光明，推测乱世之后的羽国应该还是有一段承平时期的，而这段承平时期在大智慧看来大概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道路。那么承平时期第二次死的雁王就更令人费解。难道他是亲手弄出了美丽新世界（泥垢）又当起反乌托邦斗士？那我还不如相信他是因为师尊死了所以再次心死（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