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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中心】天涯孤棹还 三十一~三十三(完)

*第一部小舟逝算是写完了,然而第二部楼兰梦简直填坑遥遥无期……

*一~五 六~十 十一~十五 十六~二十 二十一~二十五 二十六~三十

*顺便放一下荒废的长草的晋江专栏(垂泪


三十一:临行

原随云当夜便驱车赶回无争山庄,其他的武林豪杰有的是同他一样宴罢后便匆然离去,有的则是过于困倦所幸在此处再歇上一日,在离去的时候他听到一个脚步声固然轻忽却也是相当缓慢地踱在宴席已尽后格外萧瑟空虚的金府上。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楚留香,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直觉般的反应所来何处。而同时他也知道对方肯定又是开始多愁善感起来,这般曲终人散的荒凉总是能激起浪子的愁情。

而他实在是忙得很,无暇去进行这些奢侈感慨。

 

他甫一抵达山庄便做起了出行准备,同时也相当审慎仔细地安排远离中原之时的诸事运转。丁枫自然是一贯恭敬听从尽责行事的态度,只是在将所有的资财秘辛梳理完毕后,还是低头发问道,“不知道少庄主何时才能回来。”

他平淡地答,“这个恐怕就得看天意了。”

丁枫沉默极久,才缓缓抬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楚,“少庄主难道就一定非去不可?”

原随云当然听得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之前的交代已经很有些处理后事的意味,何况他给的答案又是如此暧昧不明。他略略蹙眉,想到对方之前从未对他的行为有任何微词,无论怎样的残酷离奇都只是尽力施行,故而这也是他全无保留将一切谋划相托的原因之一,但若是对方真有了不谐之音他却得重新考虑自己的态度了……

他正还在默然计算此事,丁枫却已经用更为暗哑的声音不带感情的说道,“抱歉,刚才属下失言了,望少庄主责罚。”

若是看得见的话他便必然知道丁枫的声音虽然透不出半点端倪,身子却因极力压抑着情感而有微微的颤抖。他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就无痕迹地将这个插曲一笔带过,“不用,我也不是多么严苛的人。”

他迅即便回复了正题,问起了自己赴金家这段期间其他地方有无异动,丁枫十分平板且详尽地介绍到华山华真真已经是掌门了,而高亚男当了审法者,只是这看似顺利的交接下恐怕已经有了裂痕,枯梅大师的三弟子,五弟子与六弟子因为不相信那书信为真而被华真真用武力相迫,虽然勉强出席了即位大典,之后便愤然下山,至于留在山上的几位虽然因为年纪稍长些未直接起冲突,心底应该也是皮里阳秋只是现在还压着不说罢了。

丁枫又说道许多本应已经绝踪的武功于打杀争斗场合频频出现,一些巨盗凶贼也活跃起来,恐怕是有些人以为蝙蝠岛毁便有恃无恐。

原随云冷笑道,“自取灭亡。”

 

他虽然现在不急着处理这些狂妄宵小倒也不愿意让这些人活得太痛快了,便交代着丁枫将一些之前已经出售过的的武功秘籍再次另寻渠道泄露出去。如此,那些自以为已经高枕无忧之徒自然会惶恐不安,甚而自相残杀。

丁枫恭敬道,“少庄主果然英明,那些人只怕到死都不会知道真相。”

他对这样的赞美之词已经听到厌烦的程度,哪怕是出自心腹口中也并未有丝毫动容,“随手为之罢了。在我回来前一切暂还是皆按原样,注意控制住长江和海上的势力,虽然之前都已经安插好了人,但这些人能反旧主必然也能反新主,还是小心为上。”

丁枫一一应了下来,然后便要告辞去具体施行,他略略颔首便让对方去了。

 

他能听到丁枫的脚步沉稳远去,也可以准确地想象出对方脸上沉静而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这一次若自己真的回不来或许就是最后一面。有些许含在齿间的未尽之言几乎就要因这突兀的情绪而被倾吐出来,诸如他其实能感到对方方才身体的颤抖,其实毫无克制掩盖的必要。

罢了,这些琐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萧索地强行止了那十分短暂的情绪激荡,决定去跟另一位人告辞。

 

在他进入那香烟缭绕的房间时对方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将手上的经书放下后便以十分寻常的语气说道,“想来原公子是要出远门了。”

他也不觉得惊诧,只是同样平淡地反问道,“大师何以得知?”

无花微微仰头,似乎是凝望着梁柱上那些刻绘着佛家故事的精致雕琢,又似乎只是习惯使然的孤高姿态,“原公子这次回来是这样匆忙,即使是如我这般久居斗室的人也看得出一些端倪。何况原公子方才走进来的脚步声虽然严整不乱,到底还是比平时重了几分,大概也是因为有心事的缘故。”

原随云全不否认,反而感慨道,“大师现在的耳力这样敏锐,假以时日说不定我也是要自愧弗如的。”

无花垂眸,“惭愧。不过是因久居一室心少杂念对这些事才观察的仔细些,怎抵得上原公子的敏慧夙成?”

 

“大师今天恐怕是意在言外。”原随云方才还是家常口吻,及此语声忽地一变,则是单刀直入似的干脆。

无花却像是没有觉察到原随云语气的变化,仍然不急不缓地说,“原公子恐怕是多心了。”

原随云勾唇微笑,“或许的确是我多心了,那么便还是回归正题了,此番我是来向大师辞行的,因明日便要远赴关外,再相见却是不知何年何日了。”

无花沉默了片刻,“原公子既然亲赴快活王驻扎多年之关外,想必肯定是有其他后手了,若我猜得不错的话楚留香恐怕也在此列,而将香帅调开之后正好也有更多时间空间安顿内部。”

“大师猜的不错,”原随云对自己的算计十分直言不讳。

 

无花慢慢转了一圈佛珠,“那么我自当为原公子日夜祷祝以念。”

原随云却是走近了一步,语声中带了丝暧昧情缠的意味,“我以为大师该更希望我死在关外。”

无花手一颤,佛珠几乎滑落之际被另一只手接住并端正戴回,对方的声音越发低沉悠缓,“我能理解以大师的高才却不得不困守敝处的委屈,我虽然救了大师一命,后来却也算计了不少令堂的资财,虽然人命与钱财之间总是没有一个确切的兑换标准,我却已知道自己这几年所为与软禁无异,算起来应该也是扯平了。”

原随云这些话明明说的都十分温柔动人,却无端地透出点剥皮见骨的森然,“我已经告诉了丁枫,这次若发生了什么,他自会让大师自由来去。”

 

三十二:辞别 

“何必如此?”

无花突然扣住了原随云的手,阻止对方在说完上述的话后便离去。他此刻的神情相当的冷静,如同高山之巅积年不融的冰雪,但在那皑皑雪原之中又埋着一丝哀意。

“纵使快活王是一代枭雄,以你的手段心性又怎会败于他手。何况纵是有难测之事发生,我一介偷生之辈又何须你介怀?”

“大师妄自菲薄了。”一开始的些微诧然早在原随云眉目中一逝而过,此刻他宛然是说着最客套不过的言辞。

无花复杂地凝望着他,沉着许多难言的情绪,诸如痛楚,感怀以及悲悯。

 

“我早该想到的。”无花缓缓说道,“那些七绝的名号可以让世人为之目眩神迷,却怎么会触动你?不瞒原公子所说,甫一被你安置府中的时候的确心中颇多猜疑,不安以及不甘。”

“我那时极费解地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原公子这么大费周章,若说参谋佐证,原公子与我之间的谈话虽有时会涉及你的计划,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坐而论道,谈一些飘渺的佛理玄思。自嘲之余便想着不若把自己当成原公子养在家中的一枚清客,虽绝了其他念想衣食总是无着的。”

原随云恬淡微笑道,“我一贯将大师奉为上宾,大师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是让在下置身无地。只是初衷倒也没有大师说的那样不堪,不过是因为知道本人行事的人多半都赴了黄泉,而在下却还有几分爱才之心,故而有了这样莽撞的作为,现在既知不妥便让大师自由来去。”

无花却仿佛是未听到这些回答一般,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最后竟然是十分苍凉的叹息。

“原公子,你何须时时刻刻都说着这样得体的话,将心中真意深藏若此?”

 

无花默然想着,既然都到了辞别的时候,那场漫长的逃避是时候终止了。

许多画面此刻十分清晰甚而是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眼前,诸如初见时女弟子的白裙上沾着的点点血迹,又诸如曾经与对方谈论起为何为何对剜人眼睛这样的事如此执迷,对方却温柔微笑,答道世间诸多幻惑皮相,我将这些尽悉揭去岂不是助人得悉世事本相?

说着他念诵起了金刚经中片羽,语声柔雅而别有虔诚之态,“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无花心里对这样荒谬的理论自然无法苟同,但他也只是笑笑答道,檀越心魔深种,纵是念佛怕是也无法化解。

对方却以一种更为悲悯笃定的姿态答道,“昔年地藏菩萨曾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言,而今日若就救得混沌众生,随云纵如地狱中煎熬亦其志不悔。”

 

若是一个不明底细的人知晓这些,大概只会感慨他眼前的是怎样一个衣冠楚楚的疯子。但无花在朝夕相处如许年之后却十分真切而森冷地知道,原随云当然没有疯,他是真的相信这些,十分理智且巧妙地操纵世人,循序渐进地将更多人拖入不见天日的深沼中。

而如今之果岂不是当年因?

当年无心重下的种子长成了这般妖丽的恶之花,在他曾经说着“世人多为皮相迷惑,而你却可以明了这份空无至理”时可曾想到对方会身体力行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幽微的恨意化作沁着剧毒的利器,伤人之余亦伤己。

 

无花静了心神,平和说道,“我知晓已是临行之际,便不应该再说些长篇累牍的话来叨扰。故而也只以当年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相赠,人世孤苦,除却色相繁华,诸多雄图霸业因缘情牵最后无不化为泡影,望原公子远行之际珍之重之。”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而我的确也是该走了的。我固然能体悯原公子心中有时的悲苦惘然,却实是不忍继续自欺欺人地讲着这些飘渺文字,它们诚然能带来暂时的宁静,但终究是饮鸠止渴,何以祛伤?”

原随云之前一直是十分端庄优雅,垂眸不语的姿态,此刻突然冷笑道,“你又明白什么?”

无花嘴角系了丝自嘲的微笑,“我的确是所知甚少的鲁钝之辈,也从未期望我的这些唐突之言能对原公子有怎样的影响,只是许多话沉郁心中多时,觉得此刻不说大概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他十分克制地停在了那一处,再未对对方的反诘做出任何回应,然后便是深深一拜,也未管对方是否看得见便径直离开了这住了如许年的屋子,甚至没有正式告别的话。

而原随云自然是知道对方已经离去了的,不仅是因着衣袂带起的飞尘,更是因为屋中渐淡的檀香,他的心中没有多少悲哀或者不舍,因着很早就知道这样的日子总归是要来的。曾经那点微末的交集其实早在两人各自行路的时候便散的差不多了,这两三年或许才是意料之外的插曲。

无花再不是当年纯善体贴的少年寺僧,而他也不是温文柔弱的年轻公子。

浮生若梦,总归一别。

 

原随云抚上对方曾经用过的书案,却诧异地感觉到于书案一角刻着许多字句,而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却是一震,大概就是对方到底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

 

大概这就是他与他之间的结束了,所有的愿望终究都不能如意,徒然一厢情愿地用心良苦。对方是如此聪慧,如此准确地预测到即使说了这些话他也绝不会归返。

而到底他们还是得向前看的,大漠风沙正急,想必很快便能冲刷了所有这些悲凉世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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